牧羊人懷裡又抱了一隻小羊羔,但這隻小羊羔已經是新生的,原來之前他抱著的那隻,早已經長大了。
黃佳艾看著他並不在意的樣子,從他懷裡一把把小羊羔奪過:“我跟你說話呢!你個老頭,你有沒有辦法呀?”
“你輕點輕點,我說你個黃丫頭,力氣這麼大幹啥?那小羊羔還小,你隨便撇它一下腳,它以後就瘸了。”
“那你認認真真回答我,這是什麼情況?你有沒有遇到過?”
牧羊人揉搓著自己的手掌,把手裡的羊毛裹成一團,然後裝在袋子裡:“以前我也遇到過這種情況,不過只有一次。那次我去放羊,在半路上遇到一隻走丟的羊,我心裡想著撿著大便宜了,就把那隻落單的羊一起帶回家。”
“撿到的!你也不上交!”
“哎呦,我說你個小丫頭,你激動個啥?你聽我說呀,那時候我又不認識你們。”牧羊人繼續說道:“我就心想著,那這樣可能是落單的,要麼是自己跑丟的。結果第二天,你猜怎麼著?”
黃佳艾催促著問道:“我要能猜到我還問你呀,你別給我拐彎抹角,趕緊直說。”
“結果第二天,我的羊就病了,還是從小的那一隻開始。你要知道這小羊羔對於我們牧羊人來說,那可是羊群的命。我們養羊不容易,就指望著這些小羊羔換錢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就是因為你手裡的那一隻撿來的羊,後來你對羊全部生了病。”黃佳艾心裡面有了個大概,要是沒猜錯的話,肯定就是其他地方的牧羊人,發現羊群裡有羊養得了病,才故意把它遺棄的。
“後來,那天是我孫子的老師來家訪,知道我家的情況以後,他幫我去城裡面找了獸醫。那獸醫倒是挺厲害,給我的羊挨個打了針,只是跟我講,?那幾只生病比較嚴重的,不能再跟著羊群。唉,那年我家一點收入都沒有,也是我孫子爭氣,在學校都是靠著獎學金,倒也沒難為著他。”
黃佳艾心想到,這果然是羊瘟,要是不讓獸醫來看的話,那些羊會死的更多。
這兩日事情繁多,縣裡面前不久又送來一批梨樹苗,現在李樹苗剛剛種進去不到一個月,正是需要讓看緊維護的時候。
黃佳艾抽不開身回城裡,但此事不能耽擱,她急匆匆跟牧羊人道別以後,就去找了村長。
“咦喲,小黃,你這是上哪裡去了?我一個早上找你都沒找到。”
“村長,我有事情跟你說。”
“我也有事跟你說,你先聽我說。李家寨這邊的樹苗你以後一定要記得視察,大牙山那幾塊地之前就開墾的,但是在的比較遠,我生怕他們偷懶,你要多在心一些。”
黃佳艾點點頭,把李村長的話一一記下。她剛剛要說話,李村長又被人叫了去。
黃佳艾急得跺腳:“這個大忙人,要是再晚些,李興學家的羊全部都會得羊瘟。”
她剛要跑上去,一個大嬸大力的拉住她的手:“小黃,你過來幫我看看我家的樹苗,我發現那葉子下面有蟲卵,你快來,快跟我來看看,打不打緊。”黃佳艾心急的看著遠去的村長,拗不過大嬸,只好跟她先去看樹苗。
黃佳艾忙活到大半晚,又返回到辦事處,翻出李興學家的檔案:“怪不得我看起來眼生,李鑫是在希望小學讀書,但李興學一家是小勺衝的,家又在的比較偏,所以我不認識。”
黃佳艾找來村委的紅套袖,工工整整的別在自己的袖子上:“這樣明天就不會忘記。”她已經做好明天去找李興學家的準備。
黃佳艾生怕耽擱視察梨樹的事情,所以不到五點,她就起床收拾好東西,拿起一支電筒朝著小勺衝趕去。
五點鐘天未亮,星星就像灑在黑色綢緞上的亮片,忽明忽暗,格外好看。
黃佳艾卻是沒有心情欣賞這一美景,找來一根稱手的樹枝當柺杖,一手拿著電筒。在林中行走,電筒火的光射不到遠處,在一些路段,她只能摸索著前進。
她已經穿上最好穿的鞋子,但大概前夜打了雨露,一腳踩上去,只感覺泥土軟軟的,並且溼滑不已寸步難行。
黃佳艾沒有抓扶,實在是沒有安全感,她乾脆把電筒和樹枝拿在一隻手上,另外一隻手就空著,有樹的時候就用手去抓扶一下。
“這下坡真是頭疼。”黃佳艾苦臉的看著路,她的四個腳趾頭摳住鞋底,一腳踩下去,泥土都帶著她的鞋子往前滑了一截。
不要滑啊!
黃佳艾心裡面祈禱著,鞋子果然踩穩了泥土,只是這一段下坡比較長,又比較陡峭,她用樹枝釘在泥土裡,又試著把平地上的腳往坡上移。
之前的一隻腳滑,她有另外一隻腳在平地上做固定,眼下兩隻腳都停在坡上,整個人順著坡向前傾去。
黃佳艾趕緊半蹲下身子,無處安放的另外一隻手摳進的旁邊的泥土。就像小時候第一次滑滑梯一樣,她一直手緊緊扶著樹枝,另外一隻手扣在泥土裡一動不敢動。
“加油啊!在這裡蹲著是浪費時間。”黃佳艾用電筒照了照前面的路,小心地鬆開扶著地的手,又小心翼翼的站起來,伸著往前面伸了一隻腳。
這下後面的腳還沒來得及伸出去,前腳一滑,她本能的向後倒,一屁股坐在地上朝前滑去,空著的手重重的杵在進泥土,疼得她齜牙咧嘴。
剛剛還在猶豫怎麼下坡的人,現在已經坐在坡腳欲哭無淚,屁股上沾著一塊厚厚的泥巴,手腕也被折得生疼。
“靠,要是田坡村有錢了,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要修路。”
黃佳艾怒罵一句站起來,把折疼的手往旁邊的松樹上抹去,兩隻手互相搓搓,拍拍手把泥巴拍掉。
黃佳艾抬起一隻手抹掉腦門上的冷汗,手掌卻感覺癢起來,剛剛用手抹了一把的額頭也有些發癢。她沒往心裡去,馬不停蹄的朝前跑去。
有些時候越是想要著急的辦一件事情,越是容易出岔子。黃佳艾一直覺得下山比上山難,眼看就要輪到上山,她鬆了口氣,還沒完全呼出來,她在扶樹的時候,抓到一根刺藤子。
“不生氣,不生氣,事情重要。”
黃佳艾用電筒火照著手,把一些肉眼可見的大刺拔掉,又使勁撓了幾下發癢的手。
手上腫起來一些硬硬的小疙瘩,黃佳艾只當是林子裡蟲多被蟲咬,又繼續往前趕路。
之後的路程也是跌跌撞撞,一直到九點多鐘,她終於到達小勺衝。
黃佳艾翻出來筆記本,回憶著當初林城教她的辦法,找到劉叔的家。期間她路過髒奶奶家,她特別想進去瞧瞧的,但是公務在身並沒有進去。
“劉叔,你在嗎?”黃佳艾拍著門大喊道。
門敲了幾下就被打開,幸好劉叔在家。劉叔納悶的看著狼狽的黃佳艾:“小黃,你這是怎麼了?”
“我想著李家寨還有事情,所以我五點鐘就啟程了,沒想到還是到這個時間,又要到中午才能回去。”
“你來小勺衝是有什麼事?”劉叔還沒等她回答,又驚訝的指著她的手臂:“你這手是不是過敏了?怎麼回事?”
黃佳艾低頭看去,才感覺到自己的一整隻手痛癢難耐,而且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紅疙瘩,疙瘩一顆壓一顆,那樣子像極了荔枝皮,就連她自己也感覺到喉嚨一陣發癢。
“我這手是怎麼了?怎麼了?”黃佳艾一隻手實在是忍不住,朝著疙瘩上面抓去。
劉叔眼疾手快,擒住了她的那隻手:“你這是過敏,你是不是摸到什麼東西?還是被什麼東西咬到了?你來的路上都沒有發現嗎?”
“沒有,我急著來。壓根就沒發現我的手變成這樣了。”黃佳艾的額頭也癢起來,不由得抬手一摸,那裡也是各種凹凸不平的小疙瘩。“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了?”
黃佳艾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,她這個年紀的妙齡少女,說不對容貌在意是假的。
“我感覺你肯定是摸到什麼植物,我這是被什麼蟲咬到?林子裡什麼蟲什麼植物都有。行了,別說了,我送你去醫院。”劉叔催促道:“現在就走,我去看看隔壁那輛摩托車在不在老熊村的公路邊。”
屋裡傳來老婆婆的聲音:“先平,啥事?”
“沒事,李家寨的小黃來了。”劉叔回過頭大聲喊道:“媽,我今天晚些回來,晚飯等我回來再做。”
“可是你還沒吃飯呢!小黃來了,喊她一起來吃點再走。”
劉叔沒有回答,早就跑著去隔壁了。
黃佳艾不想看見自己的手臂,又抑制不住心裡的害怕。劉叔再三叮囑不能撓,她只能拉下衣袖,隔著衣服隨便來回抓兩下。
“你怎麼又撓了?”劉叔斥責道:“他家的摩托車在老熊村,我們這就回去,我帶你去鎮上給醫生看看。”
黃佳艾又怕又著急,慌亂之中,她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:“劉叔我還有事情。”
“你有啥事情,等去到醫院再說,啥事情都沒有看病重要。”
“不行,我得跟你說。”黃佳艾一邊走一邊說著:“我來這裡是找李興學的,他家的羊一天死一隻,絕對不是什麼鬼神論,就是得了羊瘟。”
劉叔更生氣了:“小黃,你現在都這樣了,你還管著別人家的羊。你先管管你自己,等你去到醫院,醫生看了沒啥事兒,再來管這些事情也不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