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沒有啊!”肖子軒冤枉地叫起來:“這不可能!誰啊?我認識嗎?”
“你仔細想想,昨天你執勤的,有什麼人你放出去了?”
“冤枉啊,政委!我昨天上勤的時候,都是一些我不認識的旅客,他們要出境,我都是按照程序對他們進行認證對照,沒有問題後才給他們蓋章出去的。不信你可以去調取監控看啊!”肖子軒辯解道。
“你要看監控是吧?好,我給你看。”說著,陸中游示意一起過來的民警。民警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,插到電腦上。
呂子龍、丁潔和肖子軒趕緊過來看。
只見電腦上顯示了昨天出境驗證臺上,肖子軒正在臺上驗證,一名黑衣服的男子在隊伍裡走到驗證臺,肖子軒示意他拿出護照,檢查後給他蓋了章,然後那個男子就走了。
“這就是昨天的視頻,視頻中的這個男子就是嫌疑人。你看,是不是你乾的好事?”陸中游生氣地說:‘私自放嫌疑人出境,那是犯罪,你知道嗎?肖子軒同志!’
肖子軒認真地看完視頻後,說道:“我記得是有這麼一個人。可是我並不認識他啊,他的證件上沒有問題,我當然得放他過去了,難道我還能攔著他不成?”
呂子龍看到這裡,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。他對陸中游說道:“這樣吧,政委。我相信肖子軒同志是清白的,以他的家庭背景,不可能發生這樣的問題。我們不能隨便冤枉我們的同志,能不能先別急著下結論,咱們先調查一下看看怎麼一回事?”
陸中游說道:“我這不就過來調查了嗎?”
呂子龍說:“咱們要不先把這個人的圖像和護照調取出來看看?”
陸中游說道:“這個人的資料和護照我們已經從公安網上下載下來了,你是專家,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?”
說著,一起跟過來的民警打開U盤的一個文件夾,裡面有幾張照片,是昨天的這個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況。
呂子龍看著這個人的情況和護照,左看右看,硬是看不出有什麼問題。
“我看,是否可以把這個人的家庭資料調出來看看?”呂子龍說:“我確實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!”
“可以啊!”陸中游說道。
這一調取,大家都看出問題所在了!
原來,這位被肖子軒放出去的嫌疑人,竟然是個雙胞胎!
也就是說,肖子軒其實並沒有私放嫌疑人,而是嫌疑人利用了自己雙胞胎的身份,用了沒有違法犯罪的兄弟的護照,矇混過關。
由於兩兄弟長得很像,肖子軒這種新任的檢查員,根本就沒有仔細比對過,所以出現了嫌疑人陰謀得逞的事件。
“我就說了嘛,我不會私放別人出境的。”肖子軒嘴裡嘟嘟囔囔說道。
呂子龍示意肖子軒閉嘴,肖子軒看到呂子龍的眼神,明白了,也就乖乖閉上嘴不說話了。
“政委,雖然現在查明瞭,這不是肖子軒同志的主觀過錯,但是,他把關不嚴,同樣要承擔責任。我呢,作為執勤四隊的主官,也有連帶責任。如果上級一定要擔責的話,我請求先處理我!”呂子龍誠懇地對陸中游說道。
看到誤會消除,陸中游心裡其實已經鬆了一口氣了。他說道:“處理不處理,我說了不算。但是整件事的情況,我會向上級作一個說明。至於怎麼處理,你們等通知吧!”
等到陸中游走了後,呂子龍和丁潔讓肖子軒坐下來。
肖子軒眼裡滿是委屈的目光。
呂子龍說道:“肖子軒同志,你是心裡不服氣嗎?還是覺得有多大的委屈?”
肖子軒說道:“說不委屈是假的。隊長、教導員,我明明沒有私放,為什麼一上來就平白無故認為我是私放的呢?”
呂子龍說道:“出了問題就得查清楚,這是紀委的責任。又沒有說就是你私放的,你還不允許紀委過來調查情況麼?”
聽到呂子龍這麼說,肖子軒氣鼓鼓的不說話了。
呂子龍繼續說道:“肖子軒同志,其實我很早就想給你們轉改的民警上一課了。知道我想跟你們說什麼嗎?”
“不知道!”
“檢查員不是個輕鬆的崗位。很多外行的人,邊防檢查員麼,不就每天在三尺驗證臺上蓋個章嗎?蓋章誰不會啊?其實,當一名合格的檢查員,遠遠沒有那麼容易。你這段時間上勤了,對於檢查員的工作職責應該知道不少了,我問你,這世界上的國家和地區發放的護照,你都認識齊全了嗎?”
肖子軒一愣,說道:“隊長,時間這麼短,我肯定認不齊的。”
“那麼我再問你,如果哪個國家的公民護照是偽造的,你能辨別出來嗎?”
“嗯……可能辨別不出來。”
“那就對了!這就是你們轉改民警的通病。你想想看,一個合格的檢查員,他必須具備認識所有國家護照的能力,要有能辨別真假護照的能力,如果遇到不對勁的地方,還得有跟外國人打交道的能力,至少要會說英語吧?所以,不要以為一名檢查員是誰都能當,恰恰相反,一名合格的,或者優秀的檢查員,不是普通人能當得了的,他必須要在這個崗位上長期的歷練,不僅要有豐富的知識儲備,還得有一雙火眼金睛,從萬千個護照中辨別出真偽。你的運氣還好,剛上勤,現在受疫情影響,往來的旅客還不多,要是跟以往一樣,每天驗放量超過一萬的,每個檢查員要驗放幾百上千個旅客的,你的出錯率得有多少?別說現在是冤枉你,真要到那時候,就不是冤枉了,而是你根本力不從心了!”
“隊長,那我怎麼才能練到那種水平呢?”
“實踐!唯有不斷地實踐,才能在實踐中反覆得到提升!我告訴你,你知道深圳總站的驗放量是多少一天嗎?高峰的時候有幾十萬人!所以,他們那裡的檢查員都有一雙火眼金睛。現在咱們龔州市的驗放量不大,對你們轉改民警來說,可能工作上是輕鬆了,但是我一直在擔心,你們沒有得到很好的鍛鍊。”
“可是我並不打算在這個系統裡呆一輩子啊!”“不管多久,你在這個山上,你就得會唱這個山歌。你以後出去繼承家族的產業了,遇到挫折和困難了,難道你能說,我反正以後兩腳一翹了,我還管這麼多嗎?這是不負責任的話!”
肖子軒崇拜地看著呂子龍說道:“隊長,您這口才是真好,我明明剛才心裡堵得慌,被您這麼一說,不僅不堵了,還有一股勁,馬上就想著上驗證臺了呢!”
“去去去!別貧嘴!”
肖子軒可不是貧嘴,這次的驗放雖然造成的後果不算很嚴重,但是上級也給了他警告處分。他認真吸取教訓,從此跟著呂子龍勤學苦練,業務水平在站裡不斷上升。
這天,肖子軒一如既往地在崗上執勤,突然被呂子龍叫到了辦公室。
“肖子軒同志,今天通知你過來,是站裡安排一部分業務民警到海港站跟班學習,我思來想去,覺得你比較合適,怎麼,願意去嗎?”呂子龍問。
肖子軒一愣,隨即回答說道:“隊長,這個海港站跟咱們空港站業務不一樣啊,我這裡的業務還不算很熟悉,過去了能行嗎?”
呂子龍說道:“就是因為你不熟悉,所以派你過去跟班學習。跟班學習知道嗎?是讓你過去學習的,又不是叫你去當老師!”
“哦哦哦,那我明白了!我沒問題,只要隊長您覺得我能行,我就一定能行!”
很快,站裡的通知下來了,肖子軒和另外幾名轉改民警一起,來到了東海省的海港大站——潯州站。
潯州港不僅是東海最大的港口,在全國也是排名前三的港口。每天,進出港的船舶川流不息,碼頭上的龍門吊機揮舞著巨大的機器臂,在忙碌地將一個個集裝箱從船上吊下來,或者從碼頭吊到船上去。
肖子軒跟著眾人報到後,被安排到了潯州邊防檢查站執勤一隊。
執勤一隊的隊長姓熊,人如其名,長得高高大大,方方正正的臉上,自帶一種威嚴的神色,與長相清瘦溫文爾雅的呂子龍正好是兩種不同的類型。
熊隊長講話的聲音也很響亮,他向過來跟班的轉改民警說道:“我們的任務是在碼頭,對出入境船舶進行監護,你們可得仔細了,不能隨便讓船上的人跑下來,也不能讓岸上的人跑上去。”
“為什麼呢?”轉改民警紛紛問道。
“為什麼?他們私自下來後跑掉怎麼辦?別人上船後隨船出去了怎麼辦?那不就是偷渡了嗎!”
“哦!”大家這才明白過來。
肖子軒以為在海港站很輕鬆,畢竟一艘船上沒幾個人,要進行邊防檢查和監護很輕鬆,但是跟班兩天過後,他才發現,這其實更累!
如果說空港站的民警需要的是在三尺驗證臺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的話,那麼在海港站,一整天下來,幾乎沒有坐下休息的時候。
潯州市大型的碼頭有六七個,執勤隊每隊包乾一個碼頭。可別小看這一個碼頭,每天往來的船舶都是數十艘的。
由於大部分進港的船舶都是遠洋船舶,這些船舶很大,最大的載貨量能達到三十萬噸!一般的,也有好幾萬噸。
船舶大了,意味著上船就是個困難的事。
上船檢查,不同於在機場裡,都是平坦的道理,那得順著船上的樓梯往上爬。有的貨船小一點,樓梯可能就是十多米高;有的貨船很大,那樓梯就有幾十米高,相當於爬十多層樓梯。一天要是爬這麼一趟,問題也不大,可要是爬幾十條船呢?所以到第三天的時候,肖子軒的腿幾乎都腫了,連抬起來都困難。每次爬船上的樓梯,對他來說都是一趟苦差事。
“你行不行?”熊隊長看到肖子軒這個樣子,關心地問。
“熊隊長,我沒關係的,能行!”話雖這麼說,肖子軒爬樓梯的時候,腳還是不斷髮抖,得扶著扶手才能勉強網上走。
“哎,這還真是個苦差事!”肖子軒心裡想。他開始思念起在龔州邊檢站的好日子了。
雖然苦,大家可都不敢馬虎,該上船的上船,該檢查的檢查,大家都生怕一不小心被別人鑽了空子,放走了偷渡人員。
這天夜裡,肖子軒一如既往地跟著熊隊長在船上檢查。可是檢查到一半的時候,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異樣的情況:一名船員鬼鬼祟祟的,在船長室門口盯著他!
肖子軒自從當了警察後,警惕性高了很多,特別是有人用目光盯著他的時候,哪怕在背後,他也能迅速感應到。
肖子軒裝作不經意地檢查船員的證件,然後悄悄往門口靠近。
那名船員正在全神貫注地看著熊隊長,沒有注意到悄悄靠近的肖子軒。
快到門口的時候,肖子軒突然一個加速,往外一跳,用手拎住那名鬼鬼祟祟的船員,把他拉到一邊,問道:“幹啥呢?小鬼!”
這名船員看著年紀不大,可能跟肖子軒差不多的年齡,看起來是個新手。
被肖子軒抓住後,這名船員嘴裡支支吾吾的說著外國話,一邊用手比劃著。
肖子軒聽不懂外國話,眉頭皺了起來。
不過肖子軒的手機裡下載有翻譯功能的軟件,他把手機掏出來,打開軟件,對著船員,用英語說道:“你說什麼,重複一遍!”
這名船員大概聽懂了肖子軒的話,他對著手機說了幾句話,手機上的翻譯軟件迅速翻譯了出來。原來這名船員說道:“中國警察,我有情況要向你反映!”
呵,這就奇怪了,你一名外國的船員,能跟我反映啥呢?肖子軒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外國的船員,只見他的臉長得黑黑瘦瘦的,看樣子應該是東南亞國家的船員;個子不高,瘦瘦小小;一頭捲髮,散發著淡淡的臭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