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千年時間的改造和建設,總壇佔據四五百里的區域,猶如獨立的小天地,法氣濃厚,被一層層陣法光紗籠罩,隔絕外面的危險。
李唯一三人,穿過七層陣法光紗。
各層陣法之間,相距十里左右,或為荒漠,或為廢墟,或是血河流淌,或建立起了城牆要塞…
每一層陣法光紗下,都有大批穿黑袍,戴面巾的軍士鎮守。
他們個個修為深厚,眼神銳利。
想要離開總壇,必須檢查命牌,出每一層陣法光紗都要登記。
抵達最後一層陣法光紗。
遠遠就能看見,十二丈高的巍峨城牆,有巨石和至密金屬修建。
城牆上,教眾、巨獸、念師…密密麻麻,數之不盡。他們在日夜趕工,加固加高城牆,佈置更強大的陣法。
顯然。
南邊的第二入口打開後,雙生稻教面臨巨大的生存壓力,在積極備戰,做最壞的打算。
李唯一之所以平時看不到這些,蓋因在塵世層修煉的,都是稻教的頂尖天才,是精英中的精英,被保護起來,不需要參與苦活累活。
城牆上,勞作的教眾,少說也有數萬,個個身強力壯,半數都是畸人種。
這還只是城牆的南段!
“第四神子!”
鎮守南城門的,是兩位念力高深的老者,頭髮花白,面紋稻穗。
其中一位老者,看向齊霄和拓跋布托:“出總壇執行任務和歷練,必須種下死亡靈火,所有人都一樣。”
李唯一道:“本神子也要種?”
那老者笑道:“神子殿下地位尊貴,老奴哪敢懷疑你對神教的忠誠,自是不需要。”
“譁!譁!”
兩道死亡靈火,從城牆上方的黑色殿宇中飛出,落入齊霄和拓跋布托體內。
李唯一抬頭眺望,在那座黑色殿宇中,感受到一股令他窒息的念力氣息,猶如一座黑洞,根本無法探查。
有非同小可的強者,坐鎮總壇南邊。
下一刻。
一尊佛像,盤坐在黑色殿宇頂端,雙瞳浮現出金色光輝。
頓時,上萬個經文在身上閃爍。
李唯一三人皆感覺一股令他們極不舒服的力量作用在身上,別說界袋、祖田,就連骨頭彷彿都被刺穿,無法藏匿任何細微。
那佛像眼瞳,乃是萬字經文法器,能夠窺穿世間一切,防止教外之人潛入和逃離。
這樣的萬字器佛像,稻教足有八尊之多。
城門沒有打開,三人與另外二十多位弟子,是通過天井,下降到數萬米之下的下一層世界。
總壇一共開發出了七層世界。
每一層,相隔萬丈。
塵世層,位於最中心,被重點保護,無法直接進出,必須乘坐天井,下到修羅層的第一層,才能外出。
一個時辰後。
來到修羅層第一層。
李唯一終於看到,雙生稻教的另一面。
眼前是低矮的房屋和無盡的赤土黃沙,這裡是“弒神僕”的訓練場地。路上,隨時可見,整車整車的屍體,被馬車拉走,不知運向何方。
訓練場中,一個個黑衣少年少女,手持各式兵刃,在相互廝殺和拼鬥。他們眼神兇厲如野獸,招招見血,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
開泉速度慢的。
湧泉境,無法打開第八泉的。
規定年齡內,無法踏入五海境的。
這些天賦次一等的稻人和教眾少年少女,會被送到修羅層第一層,被訓練成弒神僕。通過每天廝殺,鍛鍊他們的精神,培養他們的恨勁,繼而,刺激天賦潛力。
用極端的方式,培養殺戮型高手。
這種方式,死亡率極高,但能活下來的,都是厲害人物。甚至其中一些,成就能超過內門弟子和真傳弟子。
他們不算天賦最差的,而是中上等,有培養價值。
拓跋布托對邪教有所瞭解,暗暗傳音:“這是弒神僕種子!他們相當可怕,不僅僅只是懂得殺人那么簡單,智慧、手段、保命、韌性、秘術…各種能力,皆是出類拔萃。”
“曾有一位弒神僕,在北境連殺十二位道種境強者。少君親自出手,才將其擒拿,但最終他自殺而亡沒能問出任何信息。”
“噠噠!”
兩位稻人黑衣少女,衝到李唯一面前,齊齊跪下,向他行禮。
“我們在今年的生死戰中,排在第三十三位,懇切神子殿下,收我們為僕。”
“我們二人加起來,已經殺了三十八人,不想繼續殺下去,我們想去塵世層修煉,為神子殿下效力。”
兩位黑衣少年衝出來,也跪在李唯一面前。
“我們在今年的生死戰中,排在第十七位,願拜神子殿下為主人。主人生,則我們生。主人死,則我們死。”
“誓死效忠神子殿下。”
越來越多的弒神僕種子,衝了出來,跪在道路兩旁。
他們在正式成為弒神僕前,沒有名字,只能報生死戰排名介紹自己。
殿主、尊者、長老、神子神女,都可來到修羅層挑選僕從和死士。大多數挑選的,都是實力已經很強勁的弒神僕種子,可以直接派遣出去做事。
天賦極高的,才能例外。
比如,在廝殺和惡鬥中,打開第九泉的天才。
弒神僕也有等級劃分,其中一些,修為戰力還在神子神女和長老之上,猶如神隱人一樣的存在。
或許是,壓根就沒有把自己當成神子,李唯一沒有挑選僕從和死士的想法,帶拓跋布托和齊霄快速離開。
走出陣法光紗,沿峽谷吊橋而行。
吊橋很長,血霧瀰漫,半空中罡風肆虐。
前不見橋尾,上不見頂,下不見底。
峽谷上的吊橋很多,密密麻麻,高低錯落,連接不同的通道去處。
這座橋上,只有他們三人。
齊霄長長吐出一口氣:“修羅層第一層,是訓練弒神僕的場地,僅我們剛才經過的那一片,就有數千人,訓練場一座座,條件艱苦。這一整層,莫非有數十萬人?這每年能培養出多少厲害人物?邪教潛在和暗藏的力量,不可想象。”
拓跋布托道:“剛才從天井下來與我們同行的那批人,有一個戴面具的,應該是我認識的人,我在他身上,感受到熟悉的氣息。他也有短暫注視過我!”
“潛藏在外面的高手,也會回總壇修煉和歷練,很正常。今後我們出行,還是儘量戴面具好些。”
李唯一想到什么,又道:“我已經幫你們求到了靈谷殿的真傳弟子身份,千萬別再把邪教二字掛在嘴邊,謹言慎行。
齊霄和拓跋布托很清楚,他們能活下來,能斷臂重接,是李唯一拿性命擔保的結果。
他們若背叛雙生稻教,就是忘恩負義。因此,從始至終都沒有提,趁此機會逃離總壇這樣的話。
今後恐怕是很難再回到齊家和拓跋氏。
二人連忙停步,神色慎重的行禮:“神子殿下放心,不會再有下一次。”
“說好的,公開場合才稱呼神子,私下裡大家以兄弟相稱。走,加快速度!”
李唯一體內法力運轉,施展出身法,化為一道青煙,沿吊橋飛掠出去。
二人緊跟上去。
十里長的吊橋,將總壇和外面分割成兩個世界。
李唯一在靈谷殿,觀閱過冥花黑沼的相關書冊,知道距離總壇足有五百里路途。
這五百里,被稻教歷代弟子反覆清掃,以他們三人的修為境界,危險性很低。除非運氣極差,才會遇到流竄至此的兇怖之物。
衝出去數十里後,李唯一三人躲進一座開鑿在巖壁上的石窟。
“譁!”
李唯一在石窟的洞口,佈置下隱光陣。
又每個人各貼一張斂氣符在身上,繼而,靜靜等待,看有沒有人追跟上來。
半年來,李唯一在陣法和符法上,略有一些專研,能施展一些小手段。
破風聲響起。
司空鏡淵和兩位道種境老者,猶如三道殘影,極速向前飛掠而去,追得很快,沒有沿路探查。
“居然真的追上來了!這位第五神子,對我的興趣,看來不是一般的濃厚。”李唯一坐在石窟的洞口,背靠石壁,面露笑意,心中暗暗盤算。
拓跋布托道:“第五神子是一對稻人兄弟,都是純仙體,在總壇威名極盛。要不要趁他們分開,戰力大減,先除掉一人?”
李唯一很心動,不想被人這般一直盯著,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?
搖了搖頭,他道:“這裡離總壇太近,也就數十里,動靜太大,肯定會被那些老傢伙察覺。而且我感覺,跟上來的,不止只有司空鏡淵。”
齊霄謹慎道:“司空鏡淵實力強大,遠非王術可比,你們千萬別輕敵。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老者法氣波動也相當強橫,不是一般的道種境。”
李唯一輕輕點頭:“我們此次的主要目的,是尋找修煉資源。”
又等了半個時辰。
外面,始終安靜。
只有兇蟲爬過的聲音,時而傳來。
李唯一正準備收起隱光陣。
忽而,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險感知襲來,李唯一連忙坐回去,做出噤聲手勢,讓拓跋布托和齊霄靜聲斂氣。
片刻後,又有一波人馬,從石窟附近極速過去。
帶隊的是巡查衛千衛總旗,一晝雪。
拓跋布托神色凝重:“被唯一兄弟說準了,還有高手。一晝雪可是大真傳,幸好剛才沒有輕舉妄動。”
齊霄剛才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力,險些窒息,長長吐出一口氣:“應該是恰好路過吧?”
拓跋布托道:“所有離開總壇的人,都會實時登記。這種大真傳級別的人物,若襲擊神子,很容易被查出行蹤,必會遭到殿主和南尊者的報復。”
李唯一沒有他們那樣的僥倖心理:“安殿主,南尊者,神教的規矩,的確可以懾住很多人。但我身上的寶物,也的確能引其中一些不怕死的鋌而走險。大半年來,一晝雪幾乎消聲覓跡,所有恩怨都煙消雲散了一般。可這種懂得隱忍剋制的人,才更可怕。”
“現在怎么辦,要不回去?”
齊霄覺得,對上大真傳,他們三人沒有任何勝算。
“剛剛出來,就被嚇得逃回去,那也太丟臉。地下仙府構造複雜,危險區域極多,想要找到我們,沒那么容易。”
“走!改變路線,去冥花黑沼。”
李唯一收起隱光陣,折返而回,沿錯綜複雜的路,往下層而去。
拓跋布托困惑問道:“我們剛才走的,不是去冥花黑沼的路?”
“那是通往真相禪林的路!所有人都以為,我會去真相禪林,與楊青溪的目的一樣。所以,我就將錯就錯,將他們引去那邊。”李唯一道。
齊霄笑道:“難怪他們經過時,不沿路仔細探查,直接就衝了過去。他們心中思維固化,本能的認定,你和楊妖女是一路人。”
“楊妖女要倒大黴了!”
拓跋布托含笑,看向李唯一。
李唯一道:“楊青溪出入真相禪林多次,都無人襲擊,或奈何不了她。可見,楊家並不好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