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#春喜在醉仙樓包了包間設(shè)宴。
臨近午時,蕭清禾就帶著雀枝出門去了醉仙樓。
春喜早就到了,並且點(diǎn)好了飯菜。
而且,她今日穿的是男裝。
之前幾天兩人都是在城外瘋玩,蕭清禾早就習(xí)慣春喜會帶來不同的驚喜,這會兒見她扮做男子也沒有太驚訝,心裡反而升起兩分期盼。
吃完飯,春喜塞了一套男子衣服給蕭清禾:“快換上,一會兒咱們?nèi)€好地方?!?/p>
蕭清禾如今對春喜很是信任,她並不抗拒女扮男裝,只是好奇:“小嬸嬸,我們?nèi)ツ膬喊???/p>
雀枝眼看著自家主子被春喜越帶越偏,忍不住提醒:“少夫人,今天大少爺就要回府,我們還是早點(diǎn)回去比較好?!?/p>
若是尋常遊玩哪需要扮成男子啊,雀枝擔(dān)心春喜是要帶自家主子去什么不正經(jīng)的地方。
春喜耳朵尖,聽到衛(wèi)凌澤今天要回來,當(dāng)即道:“他回來就回來,衛(wèi)家那么多下人,少不了他吃喝,難不成還要我大侄女親自伺候他?”
跟春喜快活了幾日,蕭清禾越發(fā)不想回去面對衛(wèi)凌澤,她沒給雀枝繼續(xù)勸阻的機(jī)會,堅定道:“小嬸嬸,我跟你去。”
蕭清禾很快換上男裝,將身上的各種配飾取下來交給雀枝保管,烏髮用玉冠高高束起,搖身一變成了位玉面郎君。
“大侄女,你這張臉也太好看了,若你是男兒身,哪個女子見了你能不為你傾倒啊。”
春喜一邊感嘆,一邊幫蕭清禾擦去唇脂,把臉塗黑一些。
她們畢竟是女扮男裝,還是不要太招搖的好。
換裝結(jié)束,春喜拉著蕭清禾就往外走,雀枝下意識地跟上,卻被春喜攔?。骸澳憔驮谶@兒守著,萬一衛(wèi)家有人來找,你就說我突然來月事,弄髒了衣裳,你家少夫人陪我回侯府換衣裳了?!?/p>
春喜連藉口都找好了,雀枝越發(fā)不放心,蹙眉道:“不行,奴婢必須跟著少夫人?!?/p>
不等春喜拒絕,蕭清禾沉沉開口:“雀枝,聽小嬸嬸的?!?/p>
蕭清禾平日溫溫柔柔,但嚴(yán)肅起來也很有威壓,雀枝在她身邊的時間最長,聽出她話裡的堅決,只能把滿腹的話都憋回去。
春喜在酒樓後門另外安排了一輛馬車,兩人上車後,馬車徑直朝城西方向駛?cè)ァ?/p>
一炷香後,馬車在一處湖畔停下。
湖心之中有一艘兩層高的畫舫。
畫舫之內(nèi)傳出琴瑟之聲,搭配著清涼的湖風(fēng),很有詩情畫意。
春喜給了碎銀讓馬伕尋個茶肆吃茶等著,然後帶著蕭清禾踏上一艘小舟。
小舟雖小,卻是五臟俱全。
舟內(nèi)設(shè)有矮幾,幾上放著茶點(diǎn),一隻瓷白細(xì)瓶裡插著一高一低兩朵海棠,青銅鸞鳥香爐冒出嫋嫋白煙,是很清雅的檀木香氣,舟蓬兩邊垂著竹簾,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況,坐在舟裡卻能透過竹簾縫隙看到外面的景色。
“大侄女你坐穩(wěn)了,我要劃船啦?!?/p>
春喜提醒了一聲,用船槳撐在岸邊將船推離,一番劃動後,小舟來到湖中。
舟上只有她們兩個人,蕭清禾很快放鬆下來。
她細(xì)細(xì)看了小舟裡的環(huán)境,目光便落在春喜身上。
春喜劃槳的動作很熟練,就這么一會兒,額頭已冒出細(xì)密的汗珠,這幾日春喜曬黑了一點(diǎn)兒,卻不讓人覺得難看,反而充滿活力和生機(jī)。蕭清禾忍不住感嘆:“小嬸嬸會的東西可真多啊?!?/p>
前幾日春喜帶著她上樹摘果,下河捉魚,捉完魚還就地取材把魚烤來吃,這會兒還把船劃上了。
每一次見面總是有新的驚喜。
春喜以為她感興趣,立刻說:“這個也不難,要不你也試試?”
小舟容易搖晃,但架不住春喜的熱情,蕭清禾還是和她交換了位置。
船槳到了手中,蕭清禾才發(fā)覺這事並沒有她想的那么容易。
船槳很沉,在水中阻力更大,蕭清禾的身子遠(yuǎn)不如春喜有力,不過劃了幾下,她就累得氣喘吁吁,掌心也跟著發(fā)疼,攤開一看竟是磨破了皮。
她這具身子竟然如此沒用嗎?
蕭清禾不自覺又陷入低落的情緒中,春喜湊過來看了一眼,猛地一拍腦門:“這么柔嫩好看的一雙手,我竟然想著讓你去劃槳,真是暴殄天物啊?!?/p>
春喜幫蕭清禾吹了吹傷口,從舟裡尋了一隻燈籠掛在船頭的桿子上。
蕭清禾看著春喜輕聲問:“小嬸嬸不覺得我實(shí)在是太沒用了嗎?”
“不會啊,是我讓你去劃槳的,但你受了傷並沒有怪罪我,也沒有喊疼,我要是有你這樣高貴的出身,不知道會嬌氣成什么樣呢?!?/p>
春喜的話很大程度地安慰了蕭清禾,她從低落的情緒中抽離出來,還想再說些什么,舟身一晃,另外一隻小舟貼近了她們,而後一道溫潤輕柔的男聲傳來:“貴客舟上掛了燈籠,不知有何吩咐?”
這聲音實(shí)在好聽,蕭清禾忍不住透過竹簾看了一眼。
隔壁船頭,一道靛青身影迎風(fēng)而立,男子身量頗高,身形卻有些瘦弱,衣襬和袖子被湖風(fēng)吹得在空中搖晃,文文弱弱的書卷氣鋪染開來。
春喜探出腦袋:“我朋友的手不小心磨破點(diǎn)皮,有藥嗎?”
話音剛落,男子跨步來到她們的舟上。
他飛快地往舟裡掃了一眼,而後恭敬道:“小人嵐舒,略通醫(yī)術(shù),二位貴客若是不嫌棄,能否讓小人看看傷勢如何?”
嵐舒溫柔又客氣,渾身上下一點(diǎn)兒攻擊性都沒有,實(shí)在叫人難以拒絕。
蕭清禾想著自己現(xiàn)在是男子妝扮,又有春喜陪著,便把手伸了出去。
嵐舒彎腰進(jìn)了船艙,因空間太逼仄,他直接屈膝跪下,隔著春喜看了看蕭清禾的手,而後拿出一盒藥膏遞給春喜:“擦傷不是很嚴(yán)重,每日早中晚各在傷處塗抹一次,很快就能好轉(zhuǎn),放心,不會留疤。”
“多謝,”春喜應(yīng)著接過藥膏,看清盒子上的標(biāo)識,不由驚呼出聲,“咦?這是回春堂的藥膏啊,挺貴的吧,要另外給錢嗎?”
許是沒見過春喜這樣直白的客人,嵐舒彎眸笑了笑:“不用另外給錢,是我們招待不周才讓貴客受傷的,理應(yīng)由我們?nèi)珯?quán)負(fù)責(zé)?!?/p>
他笑起來更好看了,說出來的話還很有風(fēng)度,春喜豎起大拇指:“你們老闆真有氣量,怪不得生意如此紅火呢?!?/p>
嵐舒面上笑意更深,他看了眼舟上的燈籠問:“貴客還有什么需要嗎?”
“暫時沒了,你忙別的去吧。”
“那嵐舒告辭?!?/p>
嵐舒退出船艙,順手把掛在船頭的燈籠取下來放回艙內(nèi),這才乘著小舟離開。
等嵐舒離開很遠(yuǎn),蕭清禾才小聲開口:“小嬸嬸,剛剛那個人不會是做那種買賣的小倌吧?”
“是呀,”春喜毫不猶豫地點(diǎn)頭,挖了一大坨藥膏塗在蕭清禾的傷處,“我打聽過了,今晚他們要選魁首,可熱鬧了,我可是花了高價才搶到票的呢?!?/p>
蕭清禾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