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爾東光聽見聲音心裡就“咯噔”一下，抬頭確認是劉德志之後更是一下子站了起來。
“啊，劉經理……”
畢竟是做賊心虛，他期期艾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，只能喊出聲來給呂、許二人傳達個信號。
背對門口的許清如反應很快，立刻合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，拔掉U盤攥到手心裡，隨時準備奪門而出。
呂焱俠沉穩鎮定，將額前細碎的頭髮撥到耳後，再抬頭起身時，臉上就已經掛起春風和煦般的笑容，伸出右手道：“你好劉經理，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認識您。”
劉德志原本是裝作氣勢洶洶前來興師問罪的，見到她自帶的強大氣場反而感覺自己矮了幾分。
他拒絕了握手，轉而揚起下巴，鼻孔沖人地看向任爾東：“說吧，你偷我U盤要幹什麼？”
聽到他果然提起U盤，任爾東六神無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許清如轉身站起來還想狡辯：“什麼U盤？”
“哎呦，想不到你堂堂許大記者撒起謊來也面不改色？那好吧，我現在報警，讓警察來看看你手裡拿的是不是我的U盤！”
聽到他說出這句話，呂焱俠等人都已明白，這U盤就是人家給任爾東下的套，大家都太激動才被人堵在這裡一鍋端了。
許清如也亂了陣腳，握著U盤的手不由自主地藏到身後。
唯獨呂焱俠氣定神閒地坐回座位上：“清如，給劉經理騰個地方坐，人家早就猜到了你們的身份底細，再藏著掖著也沒意思了。”
說完這些她才轉頭看向劉德志：“劉經理丟了這麼重要東西沒在公司群裡嚷嚷，也不直接報警，卻親自追到這裡來，想必是另有打算？我們不妨坐下來好好談談。”
她再次主動出來對線，劉德志氣勢又弱了三分：“呂主任好犀利的眼光。”
“哦，你連我也認識，看來還真是有備而來。”
劉德志走過去坐下：“哪裡，是你在長明醫院的直播採訪太有名了，讓人過目難忘。”
現在就成了他與呂焱俠之間的談判，任爾東和許清如垂手站在旁邊，只有聽命的份兒。
兩個聰明人說話就跳過了許多沒意義的試探，呂焱俠直接請他開條件：“說吧，要我們做什麼你才肯提供密碼，或者說是交出你手裡的資料？”
劉德志笑了笑，伸出三個指頭：“第一個條件，你們須告訴我臥底調查TPC公司的前因後果。”
許清如得到呂焱俠首肯，便把調查醫藥代表操控醫生為錢開藥，一批青少年成為濫用生長激素受害者的初衷講了出來。
任爾東與她配合，光挑薛空青、賈婷婷等人的違規開藥說事。
“這個調查本身就和你關係不大。”任爾東回憶了一下，抬頭看向劉德志，“你既然知道我想要‘終身提成制’的資料和數據，就應該瞭解我們要調查的方向是濫用生長激素的事情，你是骨科業務部的經理，怕什麼？”
“怪不得你一直幫那個叫李倩的女人，原來都是為了這個！”劉德志恍然大悟，“不過那女人已經收了公司的封口費，還願意配合你們嗎？”
任爾東冷著臉：“這個不勞你操心，說出你的另外兩個條件吧。”
“你小子什麼態度？”劉德志拿腔作調，好像任爾東完全沒資格和自己對話的樣子。
呂焱俠輕咳了一聲：“劉經理，我看是你沒擺正自己的位置吧？我們手裡掌握著TPC公司大量違規違法行為的證據，只要我們爆料出來，你隨時變成犯罪嫌疑人。”
“哎不對啊，”劉德志覺得自己被忽悠了，“明明是你們對TPC公司圖謀不軌，我現在往公司微信群裡說句話，你們的損失可就大了。”
“你錯了。U盤已經擺在這裡，裡面的東西涉及醫療系統重大違法犯罪證據，你可以叫警察來處置，我們也可以聯繫檢察機關。咱們看看這U盤裡的資料最後會落到誰手裡，你又會不會逃脫法律的制裁！”
聽到她這麼說，劉德志才意識到自己小看了這個女人，照這樣的局面看，自己馬上偷雞不成蝕把米。他趕緊改口：“好，我不和這小子計較，你再滿足我兩個條件，我就交給你密碼。”
他開的第二個條件是希望電視臺動用媒體的能量曝光高鑫藥業，讓這家“垃圾公司”被罰得傾家蕩產，倒閉註銷。
任爾東大感意外，忍不住插嘴：“為什麼是高鑫藥業？”
“虧你還天天跟著喬建彬廝混，就不知道他和高鑫藥業勾結得有多深嗎？我和這人不共戴天，要對付他當然先斷其退路！”
劉德志自覺得這件事最難，前些日子陳勉汝這個副院長都沒辦成，不知道電視臺能不能搞得定。
可對於呂焱俠來說，這件事反而特別簡單，許清如回訪長明醫院早已拿到了現成的資料和新聞素材，調查稿都快寫完了。
不過為了爭取利益，她還是假裝為難：“我也對高鑫藥業的違規行為有所耳聞，但是我們缺乏證據，調查需要時間……”
“我可以幫助提供。”
“那沒問題，最後一個條件呢？”
“第三個條件是涉及TPC利益的稿件和視頻得給我過目，整件事矛頭對準孫副總但不能牽涉到我，新聞稿播出之前我要過目，萬一有關部門調查到我頭上，你們要為我作證和保密。”
呂焱俠把那支U盤握在手裡：“只要你願意配合我們調查，我可以在職責範圍內幫你保密和作證，至於有關部門會不會調查到你頭上，以及日後你會不會因為一些違規違法行為定罪判刑，那不是我能說了算的。”
“就這？”
劉德志的雙眼漸漸充血，盯著那支U盤漸漸生出悔意。
他提的這三個條件好像虧大了，照這樣的發展態勢來看，如果電視臺曝光了TPC公司，政府機關勢必會展開深度反腐調查。
有道是“覆巢之下無完卵”，自己這個部經理多半也會被揭發出違法行為，同樣會丟了飯碗去坐牢。
與其如此，還不如把任爾東是臥底的秘密公之於眾，自己仗著這份功勞還能在公司逍遙幾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