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武者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後自然而然會產(chǎn)生的一種感知,有些像是獸類的原始本能,僅僅是看到對方,就能夠察覺到對方的大致深淺,或者用另一種話來說,就是相比較自己的強弱,以及各自在食物鏈上的位置。
“這三人任何一個,都不遜色於門中的長老,在此時,確實是幫中急需的救命稻草。”
“硃砂幫弟子冷秋魂,見過香帥與兩位前輩。”
“嗯,進來坐。”
雙方落座後,楚留香的目光落到了冷秋魂身上。
“基本的情況我聽燕姑娘說了一些,不過我還是想問,情況有多糟?”
冷秋魂聞言,苦笑了一聲道:“若是香帥昨日相詢,冷某或許還要把握一二,但是今天,冷某卻沒有了這個資格,如今的硃砂幫,在天星幫那些高手的打壓之下,已幾無回天之力。”
“怎麼可能,殺手書生西門千,立地追魂手楊松,隨便放到哪裡,都是響噹噹的一流人物。。。。。。”楚留香驚訝地道。
“這個,不瞞香帥,家?guī)熡屑笔峦獬觯两裎椿兀乙雅沙龆嗝茏訉ふ遥鶡o音信傳來,而楊師叔他昨日晚間與對方動手,不敵重傷,如今的硃砂幫,已是危在旦夕。”
“令師不在,你可知他去了哪裡?”楚留香一怔道:“實不相瞞,楚某此次來濟南,便是在尋訪令師,向他打聽些事兒。”
冷秋魂跺足道:“平日裡師父外出,總會有話留下,就是這次外出,但這次他只是接到了一封信,便匆匆而去,若非如此,又怎會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那封信在哪?”
“便在我楊師叔處。”
“那我們還等什麼?”楚留香呼地站了起來道。
冷秋魂一愣,隨即大喜。
一行七人下得樓來,穿過兩條街,便到得一條並不算太短的街道上,這街道只有六個門戶,每一個門戶,都是硃紅色的大門,門口有石獅子,看上去氣派不凡。可以想象,在平日裡,這裡應(yīng)該是安靜而乾淨(jìng)的,但是此時,只是一走進這條道,一股濃得化也化不開的血腥味,便直衝鼻管而來。
夢淵皺了皺眉頭,看了楚留香一眼,發(fā)覺他正在東張西望,想起此人的鼻子一向不怎麼好使,心中不由得好笑。至於白起,他是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男人,這一點血腥味,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了。
“家?guī)熾m然有些孤僻,但不知為什麼,卻堅持要住在城裡,他老人家雖不大喜歡和人說話,卻喜歡聽見人聲,所以和楊師叔一起住的。”推開左側(cè)第二扇大門,冷秋魂笑道。
“不對,我聞到了新鮮的死人味。”大門一開,白起的一雙眼睛突然睜得溜圓,沉聲道。
冷秋魂的臉色一下子變了,於此同時,一黑一紫兩條人影從他身邊掠過,幾乎不分軒輊。
這兩人一左一右,飛快地衝過前廳,從兩側(cè)廂房掠過,然後直入後院,那條紫色的人影直入主房,而黑色的人影則在後院中央停了下來,等其餘幾人進入。
“師叔,出了什麼事?”郭大路最是沉不住氣,大聲問道。
“我們來晚了,這院子裡,已經(jīng)沒有一個活人了。”夢淵面沉如水道。
“什麼,楊師叔他?”冷秋魂又驚又怒,直衝主屋而去,正遇到楚留香從大門走出,衝著他搖了搖頭,頓時,他的一顆心整個冷了下去。
楊松的屍體被抬到了院子裡,身子連著腦袋,四肢分別放在一旁,卻是變成了五塊。
“五鬼分屍,好毒辣的手段。”冷秋魂咬著牙道。
“屋子裡的東西都被翻過了,不光是那封信,凡是有點價值的東西,全都不見了。”
夢淵似乎是想起了什麼,徑直走進了西門千的屋子,這裡的擺設(shè),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,除了簡陋之極的幾樣傢俱外,什麼都沒有。
“哼”
沒有找到那樣原本應(yīng)該在的東西,夢淵又在房子裡轉(zhuǎn)了幾圈,才叫來了幾人。
“這裡原來是什麼?”指著壁上的幾處釘孔,夢淵向冷秋魂問道。
“這裡,那副畫不見了。”冷秋魂看了一眼,就叫道。
“什麼畫?”楚留香問道。
“是一幅女子的半身像。”冷秋魂道:“很漂亮的女人。”
“是你師父什麼人?”
“不知道,我問過,但師父沒有說過。”冷秋魂搖了搖頭。
“不是你師母麼?”郭大路道。
“師父還是單身。”冷秋魂隨口答道。
“什麼?單身?”夢淵和楚留香同時道。
“有什麼不對麼?”冷秋魂問道。
“很古怪。”夢淵道:“西門千已經(jīng)是年近不惑的年紀(jì),我聽說他形貌俊朗,又身家豐富,武功高強。這樣的人物,應(yīng)該是有了佳人青睞才對,至少也是有了紅顏知己。但他卻一直保持著單身,又將一個女子的畫像掛在屋中。。。。。。”
他向楚留香道:“這意味著什麼?”
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:“你的意思是------曾經(jīng)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雲(yún)?”
“這是啥意思?”郭大路低聲問邊上的燕七道。
“笨蛋,香帥的意思是,西門叔叔可能是因為愛上了畫像中的女子,念念不忘,所以才看不上其他的女子。”燕七小聲答道。
她的眼睛亮了起來,問道:“冷兄,你說有沒有可能,那封信是畫中女子寫給西門叔叔的,所以西門叔叔才匆匆離去?”
“有這個可能。”楚留香讚許地道,“如果這種假設(shè)成立,那麼問題就是,這個女子是誰?”
“師父從來沒有提起過。”冷秋魂雙手一攤道。
“無妨。”楚留香想起了那七具屍體,一抹微笑在唇邊泛起。
“不過眼下要解決的,還是和天星幫的樑子。”
“經(jīng)昨天一戰(zhàn)後,我們恐怕已經(jīng)不是對方的對手。”冷秋魂的臉又開始發(fā)苦了。
“呃,我倒是有個主意。”夢淵忽然道。
“什麼?”
“你們可曾聽說過劍陣?”
“劍陣,當(dāng)然聽過,三才,四象,五行,六合,七星,八卦,九宮,十絕。。。。。。”郭大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。
“呵呵,那些不過是基本的變化而已,而我手中,卻是有一套頗為厲害的劍陣,不過需要七個身手不錯的人,起碼要有燕姑娘或者冷兄弟這樣的。”
“我們這裡不正好有七個人麼?”
“我和香帥不算。”夢淵道。
“我倒是還有倆個人選。”燕七沉吟了一下道。
“你是說駝老和袁先生?”
“不錯,塞外神龍神駝子,千變?nèi)f化智多星。有這兩號人物加入,應(yīng)該就可以了。”夢淵點頭應(yīng)道,“另外,這地方已經(jīng)沒有什麼價值了,我們還是轉(zhuǎn)移到南宮先生處吧。”
天星幫濟南分舵,這時正召開著慶功會,天星幫大弟子宋強,那張黝黑壯實的臉,像是一朵綻放的菊花。
誰都沒有想到,原本以哀兵之勢,前來找硃砂幫拼命的天星幫,能夠在幫主身亡的情況下,硬是壓住了地頭蛇的硃砂幫,還將其打了個落花流水。
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呢?
想起那個晚上,那一行七個神秘人找到自己,開口第一句話,就是要天星幫的時候,自己還憤怒地想要反抗一二,卻被對方像是老鷹抓小雞一樣,摔了個發(fā)昏二十一。
有道是識時務(wù)者為俊傑,宋強雖然是大弟子,卻終究沒有當(dāng)過幫主,既然從沒得到過,失去自然也不可惜,不是麼。
有什麼比看著仇人一步步走向滅亡更開心的?
這些天,宋強可算是大開眼界,親眼看著那幾個神秘人,是怎樣翻手為雲(yún),覆手為雨,讓那些武林人物為了銀子,相互殺戮,也在殺戮之中,天星幫去蕪存青,被大清洗了一番,那些個不服管教,亦或是手底下稀鬆平常的,盡皆在這場清洗之中,被殺得乾乾淨(jìng)淨(jìng),而現(xiàn)在的天星幫,留下來的是上百名精壯的廝殺漢子,和十來位手底下有真才實學(xué)的供奉。
中原一點紅,葉關(guān),小公子,綿掌柳清,驚魂筆連家兄弟,快劍丁松,千鋒劍宮傲,開碑手王群,燕子抄水李青。
這十個供奉,每個人手底下都是有至少十條人命,為首的三人,更是每人擊殺了對方不少於三十人。如今的宋強,前面有十大高手,後面有七名神秘人支持,他雖然是個傀儡,但若是做傀儡能夠做到這份上,那他也就認了。